【萧东】美国物流风云骤变 华人业者大浪淘沙

 

   美国物流行业在2022年经历了“潮水急退”的后海滩一片狼藉的局面，这一聚集了众多华人业者的行业也面临大浪淘沙的情形。

 

   大跳水：海运价格暴跌预示物流业大调整

 

   其一是海运价格“悬崖跳水”：在过去一年，国际海运大起大落，如同过山车。根据波罗的海货运指数(Freightos Baltic Index)，在2022年年底，从中国运往美国西海岸的40英尺集装箱的海运成本约为1500美元。在刚刚过去的2月份，价格居然跌到了1100美元。在疫情前，海运价格在1500美元到3000美元之间，而在高峰期的2021年8月到2022年4月，价格曾飙到12000美元到20000美元之间。可见，今日的海运价格，不仅低于疫情前，还仅仅相当于高峰期的十分之一。

   其二是物流旺季不旺：过去，美国物流业的波峰和波谷十分明显。海上进口的高峰季节通常在8月和9月，但去年进口的高峰期提前到了5月。美国所有港口的进口量在5月触及历史新高后就开始回落。根据港口数据，洛杉矶和长滩港口处理的进口集装箱量在去年8月和9月分别同比下降了18%和12%，其中，美国最大的集装箱港口洛杉矶港的进口量9月较上年年同期下降了27%，较过去五年9月的平均水平低20%。物流业在旺季不升反降的情况颇为罕见。

   其三是港口特大拥堵结束：根据南加州海洋交易所的数据，每天在洛杉矶和长滩港口等待卸货的船只从2022年1 月份的峰值109艘下降到10月份的4艘。在经过25个月的磨难后，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宣布结束了集装箱积压问题。

   这一消息让业界悲喜交集。喜的是这标志着一直困扰零售商和制造商的供应链之结正在解开。悲的是，积压情况的缓解主要是因为国际贸易萧条，更少货船箱抵达美国。在疫情前的2019年全年，港口泊位的日均船舶数量为14.8艘。

   其四是货满为患，仓库拥挤不堪：在疫情期间，美国仓库一库难求。在美国最大仓库和配送市场是从洛杉矶向东延伸到被称“内陆帝国”的地区。零售商们在疫情中订购了大量货物，其中许多被运往了内陆帝国已经拥挤不堪的仓库，而迄今商品仍在库内堆积如山。据美国房地产咨询服务公司高纬物业(Cushman&Wakefield)的数据，在2022年第四季度，内陆帝国地区仓库的空置率全美最低的，为创纪录的0.6%，洛杉矶为0.9%，而全美平均水平为3.4%。

   但租户需求在2022年下半年开始下降，到第四季度就开始跳水，工业租赁总额环比下降28%，同比下降37%。物流业的龙头老大亚马逊在2021年疯狂扩张中，扩容仓库总面积超过4亿平方英尺。而据物流咨询公司MWPVL International的一项新调查显示，亚马逊自2022年4月以来瘦身，关闭或取消的部分仓库总数已经增至99个，覆盖30个州的3200万平方英尺以上。

 

   大变局：美国供应链调整已见端倪

 

   美国是全球最大的进口国之一，物流业的状况可以反映出美国国际贸易的整体状况，也被视为美国经济和对外贸易的晴雨表。因此，美国物流业的“跳水”，突出地反映了美国经济与对外贸易的萎缩。

   去年底，受访经济学家们认为，美国经济2023年有七成概率会陷入衰退。而今天，经济学家对经济指标的看法出现重大分歧。CNN报道，根据美国全国企业经济学家协会（NABE）2月27日公布的最新调查，近六成受访者预估，美国在未来12个月内步入衰退的机率超过50%，但美国何时陷入衰退，则看法各异。好消息是，劳动力市场依然强劲，失业率降至3.4%，为53年来的最低水平。

   最关键的问题的是通货膨胀。美联储采取了高强度的升息措施逐渐奏效，多数经济学家认为通货膨胀已经在去年见顶，将在今年放缓，预估在2.7%至3%附近，并在2024年持续趋近2%的美联储控制通胀的目标。但在这段时间里，美联储采取行动的力度及其影响，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。

   在此经济大背景下，海运将继续供过于求。总部位于亚洲的全球航运公司HLS预测，2023年集装箱数量将进一步下降2.5%，运载能力将增加近5%-6%，行业会面对双重困难，包括需求下降，以及新船加入令到运载量过剩。航运巨头马士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Vincent Clerc在2月份表示，美国进口商的订货量远远低于正常水平，需求要在6到8个月后才开始增长。他预计马士基今年的营收将低于2022年的水平。马士基和另一家业内龙头地中海航运公司已经在最近3个月里取消了从亚洲到美国的1/3的预定运力和从亚洲到欧洲的1/5的预定运力。

   如果海运价格在今年上半年继续下降，海运公司的处境将变得更加糟糕。但对饱受拥堵之苦的美国港口而言，则是个好消息。标准普尔就说：“基于对贸易量疲软的预期，我们预计未来几个季度不会再次出现极度拥堵。”

   最重要的情况是，美国大幅度取消了对华贸易订单。据美国财经频道CNBC的统计显示，由于需求暴跌，去年，美国在中国的制造业订单下降了40%。这一方面是上面提到的美国国内经济不景气造成的。另一方面，也是美国对华贸易战的延续，美国刻意将订单分散到中国以外的国家。如东南亚、南亚等国。去年越南就成为“靓丽风景线”。2022年全年，越南GDP增长8.02%，为1997年以来的最快增速。2022年全年，越南货物进出口总额比前年相比增长了9.5%。其中出口额同比增长10.6%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外资企业占越南出口总收入的近四分之三。

 

   大策略：从疯狂扩张到步步为营

 

   随着动荡的经济形势出现，一些租户可能会在来年选择观望态度。高纬物业预计，市场将在2023 年保持紧张，租金继续以高个位数上涨。整体空置率将呈上升趋势，但空置率仍比疫情前低。目前全美的仓库空置率为3.4%，而疫情前的十年平均值为6.5%。到2024 年，由于新建仓库在今年陆续交付使用，供应将最终赶上需求，届时租金增长可能会放缓回到3%的范围内，空置率业会逐步回归正常。

   对于华人仓储业而言，闭着眼睛赚钱的时候已经结束了，面临着大浪淘沙的局面。许多前两年一拥而上的新来者，面对市场的急冻、货源的中断，被迫弃仓，从而蒙受押金、罚金等巨额损失。潮水退去，裸泳者随处可见。

   面对变局，业者最重要的是改变策略。一是要轻资产，仓库不是越大越好，产业链也不是越长越好。如做仓库就不一定做运输，将业务集中在自己最有比较优势的领域。要根据自己可以把握的供应链情况，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仓库。

   二是要分散风险。一些先知先觉的业界人士，就开始布局分散市场。到越南、马来西亚等国寻找新商机，因为当地许多企业本来就是从中国转出来，熟门熟路。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，一些华人海外仓里来自东南亚的货物从原来的0%飙升到50%。

   再就是要苦练内功，从管理优化、人工节约、效率提升方面用力。亚马逊公司去年底推出供应链管理服务应用程序AWS Supply Chain，通过提供云计算服务，可以帮助企业优化其供应链。对华人业者而言，粗放式管理行之不远，靠低价竞争也不是上策，只有向主流学习，提高效率和管理水平，企业才能应对挑战，获得更好的竞争地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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